“顾音?”周虞枝惊愕失色,“春华呢?”
西风小心翼翼地说:“春华姑娘也不见了。”
周虞枝一掌拍在了马车的门框上,很快平复了心情。
吩咐道:“西风,将你的主子送回房中,等他醒了,务必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周虞枝思绪百千,“宋闻时带上的七个人,真给用上了,叫上半雪、山柳两人和我一起去找人,让无双去通知陈黍带人来。其他的四个人留守府中,守好粮草。胆敢对粮草不利者,杀无赦!”
周虞枝决绝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西分不敢耽误,送宋闻时回了房间。
又去通知了七个人,再回到宋闻时身边的时候,还没有醒过来。
西风也不敢随意的离开,周姑娘应该会没事儿的。
他这样想着,守着宋闻时到了天色灰蒙蒙亮的时候。
醉过去的宋闻时终于清醒了,刚睁开眼睛就和疲惫的西风对上眼。
哑着声音说道:“什么事情?”
西风极快地回答说:“大人,顾姑娘昨夜不见了,春华也不见了。周小姐带着半雪、山柳两人出去找她们。现在,一夜未归。”
宋闻时翻身下床,“如何不提前叫醒我?”
“罢了,陈黍呢,顾音失踪了,他没有动静?”
“周姑娘让人通知陈大人,昨晚也在找了。”
宋闻时极快的穿上衣服,一边系上扣子,一边思考对策。
他相信周虞枝,一定保证自己的安全。
粮草一直放在顾府中,不是一个办法。
“今日巳时,顾宅发放粮食。”
巳时时分,商州城里面行人稀稀拉拉。像一个荒城。
宋闻时整理着装,抬头看了出去。
门口放粮的棚子,来的只有几个人头!
“怎么回事儿?”宋闻时带着稍许的怒气问旁边的西风。
西风也不明白,明明他都在街上跑了几个来回,大大小小的人家应该都知道了。
有人在捣鬼,宋闻时下意识想到了刘信。
莫非是刘信威胁了百姓,不让他们来领取粮食。
“简直放肆!”
前面的百姓咋一听宋闻时的话,心头一颤,连忙说:“官老爷,我们不领了,不领了。”
“等等!老伯!”宋闻时换了一种语气,温声喊道,“老伯,我不是在说您。”
宋闻时随手端起放在一旁的振灾粮,放进老伯的手中。
“这是朝廷给大家的振灾粮,来的时候本官考虑得太多,现下才发给大家,还希望老伯不要计较。”
“官老爷,这……这真的是给我们的吗?”
“是,真的是给你们的,朝廷来帮你们了。”
霎时间,年近古稀的老伯,一股热泪从眼眶里面流出。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次也只是走个过场,他们就没有想来。现在,现在是真的,我得赶快让孙子去通知大家。大人呐,您再不来,这世界上可没有商州了。”
老伯说得情真意切,抬头摸了一把脸,松开拉着宋闻时袖子的手。
那老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官老爷,您来的时候,看见那商州城外的白骨了吗?没吃的,他们就吃白土,土没了就吃人。”
“您看看我,我能活到现在,您说我吃了多少?”
宋闻时躬着身子,不正面回答,只是说:“老伯,您有什么苦,什么怨尽管给我说。这天底下,除了皇上,无人在我之上。”
老伯大吃一惊,本来到嘴边的话给吓了回去。
“你,你是宋闻时!”
他颔首,“是我。”
“老天爷,你终于看了眼了,”随后立马叫旁边的孙子,“去通知乡亲们,就说首辅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那老伯一拍脑袋,颤颤巍巍拉着宋闻时到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下,捧着手里面的白粥,端详着宋闻时的脸。
“宋大人,我得向您陈情。”
来的人多了,个个都看向了宋闻时。
原来,这就是首辅大人,天资聪颖的宋闻时。
石墩子靠近风口,一阵风呜呜地刮了过来,急得老伯用躬身护住来之不易的白粥。
“宋大人,我在这商州生活了好些年,原先在楚皇的统治下面,百姓的生活已经非常的艰难了。如今换了一个皇帝,百姓盼着能来一个好官。结果呢,这位高权重的大人,偷梁换柱,又来欺辱我们百姓了。”
“偷梁换柱?”宋闻时问道。
“是,偷梁换柱。老朽这把身子骨也不怕了,他们照顾刘信大人的侍女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刺史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那以后,商州就变了。”
老伯说完,喂叹了一身。
喝了一口粥继续说道:“本来,我们也是不信。但是商州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对。老朽虽然是一介平民,也曾见过刺史大人几次。有一回,我又遇上了,确实是变了,一定是变了。”
宋闻时耳朵听着,眼睛却盯着老伯的脚,看到了是已经磨出鲜血的一双脚。
“您继续说。”
“白天里,商州安静如同一个鬼城,到了晚上,就会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好想就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宋闻时蹲下身,抬起那双磨破的脚,要解开那草鞋。
这个动作让老伯一激灵,放下白粥,扑通一声跪在一旁,“宋大人,您可别折煞我了,不值当!”
老伯躲着他,这一下离他一丈远。
宋闻时没法,只好扶起老者,“等会儿,我让西风给您送点药来。”
老者摇头,慨然道:“宋大人,现在大家都说商州有三种人。一种是富人,带着妻女可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第二种是上等人,他们就是有权的人,翻云覆雨,是商州的天。还有一种,就是我们——蝼蚁。”
“商州的百姓盼着您,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谈话地点,围着一众人。
也不说话,用无比期望的眼神看着宋闻时。
他们听到那坚定的,笃信的,让人十分信服的声音,给他们的心灵注满了力量。
“宋闻时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就脱下这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