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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逃离

“唔——”

梅菲特看着四周的黑暗,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他无法反应自己如今身在何地,他伸出手,胡乱地向前摸去,可,什么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空间中终于冒出了一点荧光,随后,光芒愈发闪耀,暗黑逐渐败退,刺眼的亮光让梅菲特下意识地眯上眼睛,用手挡住强光。

“那是……”目光穿过手指的间隙,梅菲特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人影,但又无法确定,还未等思考过来,阵阵眩晕感袭来,让他的意识逐渐远去……

“嗯?这是……”梅菲特猛的回过神,那感觉像是自己睡了一整天,昏昏沉沉的,难受死了,他抬头张望,一团又一团浓密的树叶遮挡了他的视线,视野渐渐模糊,风托着思绪飘向远方,一段段支离破碎的音节传入耳中……

“……怎么回事……”

“……归由册……”

“……树……”

突然,一股推力重重地打击着梅菲特的身子,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得眼花缭乱。

“好怪的梦……”梅菲特猛得睁开眼睛,轻轻拍打发涨的脑袋,直起腰板,茫然地环顾四周,在察觉出自己身在陌生环境后,不由心生警觉。

“我记得……我最后是倒在雪地里了?”梅菲特轻揉着太阳穴,静静思考着,一些记忆如潺潺流水般汇入脑海。

看着房间内的装饰,梅菲特渐渐反应过来,扭头望向窗外,思绪继续飞扬着:看来是有人救了我一命,可在那百里不见人烟的雪地上,竟然还会有人经过,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会不会是……

梅菲特暂停了无意义的顾虑,将思绪放空,转而望向玻璃外的景色,那碧蓝的苍穹之下,连绵不绝的山脉矗立在大地上。雪白外衣依附在山体上,将山顶与山脚连接在一起,视线下移,一片苍翠欲滴的草坪阻挡了白雪扩张的嚣张气势,冬与春在此刻针锋相对。

吱呀一声,门板转动地声音将梅菲特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房间内,视线聚焦下,一位两鬓斑白,身材高大的老人进入了房间,手里似乎还拿着几根装着偏白色液体的玻璃管和一些面包。

进入房间的老者目光看向靠在床头的梅菲特,脸上浮现喜色,快步走近木桌,将手上拿着的物品放下,提起一旁的凳子,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梅菲特片刻后,露出不可思议表情,说道:“把你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时候,全身冻得发紫,奄奄一息不说,回来后更是高烧昏迷了三天多,我都以为你撑不过去了,没想到啊,命真大,挺过来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还有些虚弱的梅菲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死神的手里逃出来后,他也由衷地感觉到了活着的快乐。

“哈哈!”老人大笑起来,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站起身,将几瓶玻璃管从桌上拿起,放在床头,愉快地说:“也是你小子不简单,一般人要是在雪地被冻了这么久,恐怕还没等碰上我就不行了。这几瓶营养液,等会你尽快喝了,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另外你的眼睛很漂亮。”

老人冲着梅菲特眨眨眼,转身离去。梅菲特紧绷的身子这才渐渐放松,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用手挑开因被汗水浸湿黏在后背的衣服。

等待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回归平稳,梅菲特拿起一根玻璃管,看着管子上自己的倒影,想到:看来老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前应该也是偶然经过,发现了自己被埋在雪里,才出手救了自己,而且刚才说话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假扮的。不过,这个老头看起来不简单,还是得小心应对才行。

回想刚才的场景,梅菲特心中仍有些后怕。之前老人走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让人不由颤栗的煞气,浓郁的气息甚至让他产生幻觉,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压抑而又可怖的地方……

看着大腿上的抓痕,梅菲特再次深吸一口气,刚才为了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下手似乎有点狠了,有点痛啊。

梅菲特扭过头,继续望着远处的雪山,心上紧绷着的弦也彻底松懈下来,身子微微后倾,靠在床头,喃喃自语:“终于出来了……”

一滴晶莹的液体划过脸颊,半晌没动的梅菲特渐渐回过神,拭去液体,感受着身体不断传来的无力感,打开手中玻璃管的瓶塞,一饮而尽,随后缩回被窝,渐渐进入梦境。

第二天清晨,一声嚎亮的鸡鸣吵醒了睡梦中的梅菲特,立起身子,下床,站在床边,活动筋骨,昨天清醒过来时的无力感身体上的不适感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今浑身轻松,精神的不得了。

“呼,那药可真厉害。”梅菲特吐出一口气,走出房间,来到一楼,四处探望一番,眼睛便被一张大方桌上的菜肴所吸引,再加上肚子上传来的咕咕的响声,梅菲特这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烧心痛了。

其实桌上并没有放置很多饭菜,仅仅是一碗散发着清香,浓稠的粥,一碟干扁扁的萝卜,以及一把表面沾着些许盐粒的花生米,极其简易的早饭,但确实是梅菲特从未见过的吃法。

不过显然梅菲特已经顾不上去想这样的吃法来自何方,是否美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吃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面前放置的是由苦涩,口感极差的苦莪菜制作而成的菜,梅菲特也会毫不犹豫地解决它,以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嗯?”拿着叉子,汤匙,已经吃上几口的梅菲特立刻发现了这种独特吃法的好处,并喜欢上这样的搭配,因为无论是一小块酸涩干脆的萝卜,还是咸咸而又酥脆醇香的花生米,配上一口清香浓稠的粥,都让梅菲特体会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实在是太棒了!

门板翻动,老人抱着一捆长短粗细大致相等,颜色独特的柴走了进来,看到梅菲特沉浸在美食的世界中时,不由得哈哈一笑,让嘴周围垂挂下去的胡须好一阵摇晃,随后说道:“怎么样,好吃吧?这种吃法在这世界可就此一份呢。”

“好吃好吃!”梅菲特点头,表示赞同,一想到这可能是他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不由得感叹道:“真想以后每一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美味……”

“我相信你会的。”老人笑眯眯地走进厨房,将柴放在灶台旁的柴火堆上,走回方桌旁,坐在梅菲特对面,看着他,一言不发。

气氛瞬间凝滞下来,梅菲特停顿了一会,随后继续静静地喝着粥,直到碗底出现在视野中。梅菲特看着残留的几粒米饭,内心十分想将它们解决掉,但很显然此刻并不是时候,于是梅菲特将餐具重新摆放好,直齐腰板,回应着老者的目光。

“在我们正式开始谈之前,先简单的相互介绍一下吧,至少得知道名字对吧?”老者眨眨眼睛,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子上,含着笑意说:“我的名字是卢瑟·莱茵科斯。”

“没有名字确实不利于交流,我叫梅菲特,没有姓,7岁。”梅菲特拘谨地笑了笑,说道。

“嗯,很好,那么梅菲特,能告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七岁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上吗?”莱茵科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梅菲特,虽然笑容还在他的嘴边挂着,但对面的梅菲特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很抱歉,卢瑟先生,我……我不知道。”梅菲特手不自主地抓着衣角,顶着巨大的压力从嘴边挤出几个字。

听到这个回答,莱茵科斯的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微笑又回到他的脸上,他挑了挑眉,手指敲着桌面,说:“好吧,梅菲特,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毕竟我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显然也没有那么坏。”

听到此话的梅菲特只感到那周围压迫极强的气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精神顿时松懈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但很快莱茵科斯的下一句话又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那么,梅菲特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梅菲特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对未来的期许,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计划。他从来都没有自己做出过选择,总是被强迫听命于他人,现在自由了,忽然发觉要自己做抉择了,发现孤身一人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世间不曾留下过他的痕迹,自然没有选项供他选择。

莱茵科斯看出了他的迷茫和落寞,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过身说:“既然如此,那便先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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